夜晚的街頭總能看見零星火星在空中炸開,像被撕碎的綢緞。澀谷十字路口的霓虹燈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,我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掏錢,聽見身后有人倒吸一口涼氣——那聲音尖銳得能把玻璃杯震碎。
「花與火劇組出大事了。」
「那張圖根本沒啥大不了的。」他嘬了一口苦咖啡,「可現在誰還關心戲里戲外?」
二、當鏡頭變成手術刀我認識個學電影的大學生,每天抱著蒙克的吶喊研究光影美學。他說現在的技術能把演員的手指關節放大五十倍,連指甲縫的油漬都像火山熔巖般噴張。有人拿著放大鏡研究那張爭議圖,硬說看見女主演裙擺里若隱若現的褶皺——可那裙子本來就是三層縐紗,風一吹自然會起波紋。
「這跟拿著顯微鏡觀察梵高筆觸有什么區別?」他室友朝投影儀砸了個空易拉罐,屏幕上映出爆炸的鋁箔光斑,「現在每個人都是裁縫,拿著鍵盤當剪刀,在別人衣服上亂撕口子。」
三、我們都在尋找什么殘缺上周三,我在澀谷HMV看見高中生戴著VR眼鏡嘔吐。他妹妹說那是最新的沉浸式體驗,能把觀眾放進畫框里。我湊近看鏡頭里的畫面:空蕩的走廊盡頭,有人正在關閉最后一盞吊燈,陰影在地板延伸成邀請函。突然響起鐵門碰撞聲,觀眾視角被迫俯下身,鏡頭掃過地面散落的劇本頁,恰好有一角被踏在腳下。
「這就是藝術嗎?」我聽見背后有個中年男人說,「我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踩紙的人。」
四、火星最終會消失天還沒亮,我坐在六本木的竹垣長椅上抽煙。東方泛起粉橘色時,見到清潔工在噴水池邊彎腰,水管濺起的水花把他的背影染成琉璃色。他說今年櫻花開了三十七天,比往年多七場雨,洗刷地上的攝影機殘骸時,還撿到半包沒拆封的化妝綿。
「那些火星總要消散的。」他用竹掃把戳著濕漉漉的落葉,「可明年的煙花還是會有人放。」
天完全亮了。推特上的爭議圖下載次數已經貼滿廣告,像雨后的電車窗上爬滿水痕。我站起身時,看見對面樓頂飄著花與火的劇照——女主演立在櫻花雨里,和服帶子末端正被風吹起,飄向鏡頭外不可見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