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個悶熱的午后,我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出煩悶的節奏。手機屏幕顯示最新下載的通話軟件突然跳出"匹配成功"的提示,對方的名字叫林嶼。這個帶著海風詩意的名字,想不到會是改變我生命軌跡的催化劑。
三十六小時后,我已經把自己關在出租屋里三天三夜。窗外的槐花開了又落,我的指尖在冰涼的鍵盤上飛快舞動,寫下那些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對話。林嶼的聲音像被雨水浸泡過的檀木,帶著黏膩的濕意滲透進耳膜,每次通話都會在后頸泛起雞皮疙瘩。
這是一款宣稱能讓遠隔重洋的人耳鬢廝磨的免費通話軟件。開發者在發布會上舉著話筒慷慨陳詞:"我們的使命是突破物理空間的限制,讓每一對想念的人能隨時隨地擁抱。"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,沒人留意到他袖管卷起處現出的詭異蛇形紋身。
深夜十一點十九分,通話記錄顯示對方登錄地位于馬達加斯加的雨林地帶。指南針在我手機屏幕上瘋狂旋轉,像被看不見的磁場拽著跳著饕餮舞。林嶼在倒時差的沙啞里說:"這里的蚊子會用翅膀演奏肖邦夜曲,想不想聽?"
我撳著免提按鈕太久,臉頰燙得像貼了暖寶寶。窗外忽然響起窸窣的雨聲,那輛永遠準時七點半到達的138路公交車的汽笛聲被雨幕吞沒。林嶼那邊傳來竹葉子被風吹動的沙沙聲,夾雜著細碎的笑: "真諷刺,用最高科技的軟件,卻誤入最原始的叢林。"
我的手機電量從78%墜落至1%,最終在顯示"信號弱"的紅感嘆號時徹底黑屏。在那短暫的混沌時刻,我仿佛聽見遙遠的海底傳來清脆的啵啵聲,就像擱淺的貝類渴望著重歸汪洋的擁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