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冬的風(fēng)裹著雪粒拍在廊柱上,容辭緊了緊披風(fēng)領(lǐng)口,目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院子里那株梅樹上。枝頭半開的花苞泛著鐵銹色,在夜色里竟像凝著血。
那是三年前封庭深用劍鞘劃出的痕跡,現(xiàn)今連同樹身一并凍得漆黑。她轉(zhuǎn)身又撞見角落的青銅香爐,啞著嗓子想起那日他在爐底燒焦的紙片,飄散的灰燼裹著那句"此生非你莫娶"。
一、雪夜訣別廊下忽然傳來腳步聲,容辭心頭一跳,又覺得不對——這深更半夜,除了那個瘋子還能有誰?果然轉(zhuǎn)眼見封庭深裹著玄色披風(fēng)闖進來,劍鞘一碰石階便叮鈴作響。他的臉色比窗外飄的雪更白三分,左頰那道疤隨著冷笑抽搐。
"獻俘詔已經(jīng)擬好了。"他扔下話頭,在對面青石凳上重重一坐,激起一圈塵土。容辭盯著那團灰霧在燭光里消散,喉嚨發(fā)干:"既如此,為何還戴那枚玉扳指?"
話音未落,封庭深已抽出貼身佩劍。刀鋒在空中劃出冷光,正正釘在香爐底座。青煙裊裊升起時,一塊燒得焦黃的紙角泛著金邊浮出水面。
二、寒宮相逢臘月二十九的年夜飯上,容辭夾菜的手頓在半空。御膳房送來的 trays 里竟有一道辣子炒雞,那是七年前他們初遇時最愛的菜式。現(xiàn)在想來,那時封庭深說要護她周全時,眼里閃著的也是這樣狠辣的光。
正月初二晚,容辭頂著頭痛爬上北城樓。月光灑在箭垛上,她看清了昨日宮闈監(jiān)呈上的奏折底稿——所謂新帝加冕大典,暗地里要抄斬的三十多家臣子里有十八個是前朝遺孽。
就在這時頭頂傳來異響,她還沒來得及翻身,整個人已被拽進身后藏兵洞。熟悉的檀香混著血腥味鉆進鼻腔,封庭深將長槍架在她頸側(cè):"信我最后一次。"
三、命定歸宿三月十八是個晴天,容辭望著御花園的梧桐樹開花。樹下新添的青石凳上還留著溫?zé)幔糖胺馔ド钸€說這花開得像當(dāng)年她駐守塞北時胸口那道箭傷。他說著笑,嘴角牽動左頰那道疤,血色在陽光下化作極淡的粉。
午時三刻宣旨聲響起時,她正跪在養(yǎng)心殿臺階。圣旨念完,殿內(nèi)驟然響起駝鈴聲,仿佛千軍萬馬踏過宮墻。封庭深的佩刀撞擊鞍鞒的聲音蓋過所有喧囂,直至傳來一聲悶響——是他的劍鞘磕在她腰間玉佩上。
最后那個笑容還懸在她嘴角,直到覺出腦后生風(fēng)。重物砸地的悶響替換了所有聲響,血腥氣在鼻腔炸開時,她聽見頭頂傳來沙啞的呢喃:"玉佩背面刻著的地址,該去看了。"